北方的天气很冷,冷到我每天都缩着脖子,想把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永远也不拔出来。母亲看到我缩作一团,说是我穿的少的缘故,急忙拿一件军大衣给我披上。而她,似乎永远也不怕冷。
小时候过年,母亲总喜欢买一些干海带,放在院子里的水桶泡着,然后等着干海带慢慢变大、伸展。有时候院子里飘起雪花来,母亲撸起袖子伸着手在那洗海带,有时候桶里会结一层薄冰,她依旧在那洗。她似乎永远也不怕冷,可是她的手却永远那么冰凉。
我上学的时候,母亲总抱怨说我上学的时候苦,特别是冬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可每天早上我起床刷牙的时候,她早已将热水倒在脸盆里,并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仍旧是这双手,这双一到冬天就冰凉的手。
曾几何时,我告诉她:“我喜欢烧锅,冬天烧锅多好啊!既可以烤烤手,还能烧开水,多省电。”吃完饭,我点着了柴,烧起地锅来。母亲将碗筷放在锅里,她的手不像在凉水里那样迅速与敏捷了,慢悠悠地在清洗着。此刻我更能清楚地看着她的手了,原来,她的手不仅冰凉,而且粗糙。
母亲告诉我,在她很小的年纪,她便凌晨四五点钟起来帮着家里割豆、割麦。养鸡、喂猪、除草更是她后来必不可少的劳作,而她的手也渐渐变得臃肿粗糙与冰凉。她时常拿起我的手,夸我的手长得好看,光滑又细长,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冬天来了,我的手很热,而母亲的手却很冷。
两洪桥——裴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