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天高云淡,晚上八点,竟还有微微暮色,天色清婉得很,光姐穿上乌黑的夏布舞裙,提溜出一双绣着红边的低跟鞋。广场上也有一群同样装扮的人,在树下聊着天,看到光姐匆匆赶来,立刻打开那台古旧的双卡录音机,迅速排好队形。细看才发现,光姐虽和大家服饰一样,胸前却多了条红丝巾,这个黑色娘子军团的“首领”便是光姐。
光姐领着大家进军广场舞界已有两年光景,集体舞、交谊舞、民族舞等无所不能,因为成员中还有纳西族、白族的姐妹,又把火把节、十月节等庆俗的歌舞仪式融入舞蹈流程,时常围成圈,边歌边舞,两两一对,一个转身,队形错乱,只见三步之内,便展开另一幅图景,光姐气定神闲,身姿却活泼得很,脚尖灵巧,没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众人交互走位,又成一个方形,音乐时而动感十足,时而深情款款,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围观,光姐也因此在几个小区内“名声大噪”,队伍不断壮大,其他舞团的资深文艺爱好者们听闻:光姐的舞,种类多样,简单易学还姿势优美,先是三三两两地赶来打探实情,悄悄混入队伍后排里,体验个两三次,结果大呼“痛快”,每次跳完后都是神清气爽,筋骨轻柔,仿佛在昆明无雨干燥的日子连喝下两碗绿豆百合汤,恰是排毒养颜的滋味,此后,便成群结队地“跳槽”过来。光姐倒也十分乐意,只是被人认可,责任也就更加重大,每晚回家不再倒床就睡,而是拿上笔记本,打开电脑,记录新舞的步伐和动作,小小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地写着“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
在安徽芜湖生活了十几年的光姐,跟着丈夫来到昆明分公司,看惯了鱼米之乡的小桥流水,骤然看到层叠起伏的红土地,看到迁徙气势壮大的红海鸥,乍觉这海拔千米以上的高原,必是个天性解放,返璞归真的好地界。离家不远的翠湖公园里的歌舞,也是从黄昏到黎明,大街小巷,但凡天边还有一点点余光,旋律就迫不及待地响起来了。爱舞好舞的光姐哪还等得及,打听到楼下广场上有两个舞团,权衡一下双方实力,马上投入“脚尖下的战斗”中去。光姐选择团队有两个标准:一是要团队和谐融洽,大家相处起来是轻松愉快的;二是舞蹈有一定技术含量,且具备创新发展空间,至于如何评定打分,相信光姐凭借着多年的户外舞蹈经验,心里早有一把秤,观摩几次,便大体了解了。
就这样,选好团队,投入战斗,光姐结识了一批热爱生活、热爱舞蹈的朋友们,拉家常,聊工作,闲暇之余还结伴登山郊游,大家逐渐熟悉交好之后,光姐觉得把江南广场舞的内容搬上这云端的高原,给云南的广场舞注入新鲜血液,说不定会大受好评,因此在每次正式开场前,献上一支现代或拉丁风格的舞蹈,加入几首伦巴和恰恰舞的曲子,再和当地少数民族特有的管弦乐器一融合,顿时这广场显得色彩纷呈,团员们也就跟着光姐学习新舞,想要来个两地广场舞大杂烩。
“二十多岁扁桃体切除了,体质不知道有多弱,感个冒都能卧床不起好几天”,光姐无意间接触到广场舞后,渐渐喜欢上,身体体能都好了,爬西山上下两趟都不成问题,不管去哪儿,在云尖上的高原,在温婉的江南,舞是跳定了,要一辈子舞下去,热爱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