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水而居”成就了人类,人类的故事亦是从水边开始,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与水有着如此深深的渊源。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孕育了古巴比伦文明,尼罗河孕育了古埃及文明,恒河孕育了印度文明,长江和黄河成就了华夏文明,这些灿烂的历史文明因水而发祥。
一百七十万年前,元谋人就开始在长江流域生活,青藏、巴蜀、荆楚、吴越文化依次展开。在长江水边六干多公里的地理跨越线上,不仅仅是山水田野、险滩峻岭、风景如画,更为生动的是长江流域近四亿人的生活场景。长江,水边,诞生了一幅幅最美、最庞大的中华生活画卷。
而桥,是这福画卷中人们千年万年的企盼。
如果有桥……在水边,人们常常有这样的期盼,迫切地期盼,就像望穿秋水期盼对面的情人,就像那两千年前的喟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广矣,不可方思。
择水而居,又要架桥跨河,人类就是这样在矛盾中前行。我们选择在水边生活,我们又不愿意被河流阻止,桥成了实现愿望的工具。
桥的主要组成材质依次经过木材、石材、铁、钢筋混凝土。中国的桥梁发展历史依次经过古桥萌芽阶段、古桥发展的辉煌阶段、发展饱和阶段等。桥在周朝诗歌里已出现,那时的桥主要是梁桥和浮桥。后人喜欢推测诗歌中的这些桥故事,往事不得而知,留下韵味隽久。
小桥流水人家,是每个人心中温柔的思念,河桥残月苍天,可能是一种无法分享的自由体验。千百年来,桥可以让人自由的思念和体验生出万种风情。烟柳画桥的细腻,霸桥离别的销魂,断桥晓月的物我两忘,二十四桥的辞赋深情,只要你愿意作一个有情人,你可以慢慢书写,一如明人李龄在《广济桥赋》所说:游人歌骚客吟,士女嬉而萧鼓唱。关于桥,人们已经书写了很多,诗文辞赋、写生写意、典故神话……
现代桥好像已经不适合这样的情怀。人们无心为一座花费数十亿建造的桥梁,留下诗赋弹唱的空间,人们似乎不需要桥头充满个性的雕梁画柱,人们似乎不需要关于桥的风月文字——桥的技术性主导了一切。车流中的人只是篇章中的一个字,来到大桥的目的仅仅就是尽快到达对岸。有人如此评论:在大多数立场坚定的建筑师看来,一个人通常在房屋的东边就寝,在西边饮食和给他的母亲写信,这就是房间的构造,他别无选择。这是一种笛卡儿式的二元工具理性。现代桥亦是如此。我们在行走匆匆中,或许忘记了记忆桥、欣赏桥……
目前,在桥梁建设中,注重文化元素已成为一大亮点。比如马鞍山大桥的“徽风皖韵”,将古朴与现代结合,以独特的风格和十足的韵味,放大了文化元素的融合效应;嘉绍大桥的“勾践剑”模型,大桥塔尖像宝剑的锋,在夜晚灯光中,塔柱像一把倒立的宝剑,寓意吴越人敢为人先的开拓精神;泉州湾跨海大桥的“古海香韵”的三柱式门形塔,桥塔造型简洁朴素,堂皇古雅又肃穆大方,寓意泉州兼容并蓄的人文性格。桥的设计理念也在变化,把桥梁当作文化雕塑来打造的理念,已经转化为建桥人的自觉行动。
未来,桥已不再是简单的钢筋水泥的结构堆砌,而是深厚的民族文化的释放,桥将被赋予更多的人文气息;未来,人类画卷中需要的不仅是桥,更需要桥梁的美学与文化元素,需要与一个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相匹配的文化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