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气息尚不浓郁的四月,太阳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刺眼的强光,尽管乍暖还寒,却也是内蒙一年中难得的舒适温度。午后,我带上相机去现场,这是今年项目部冬休复工以来我首次拿着相机到施工现场去拍照片,我想拍些施工的特写照片。
项目早在去年就进入上部结构施工阶段,技术员和施工的农民工兄弟们也都在二十多米高的挂篮上作业,看着陡峭无比的安全通道,几乎垂直向上到箱梁顶端,爱美的我穿着小高跟鞋背着大相机,且相机时时需要我用手护着,我心里一阵发慌,不敢往上爬。
有些小失望,看来今天是拍不到我想要的照片了。我漫不经心地继续往主墩方向前行,边走边看黄河两岸的风景。如果说内蒙的草原能给人带来无限向往,如果说黄河的恢弘气势能带给人无比震撼,那么我告诉你,这里全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满目的昏黄向远方无限延伸着,黄河的奔流一如既往地呈现其独有的昏黄,黄河两岸不见半点绿色,甚至看不见除了枯黄之外的任何色彩,只有枯黄一片,早已摘去果实的向日葵留下了大片残垣,只剩下干枯的身躯东倒西歪的耷拉着,两只白鹭静静地栖息在沙滩上,无声无息。
在这荒芜的盐碱地上,只有我们,我们辛勤的建设者日夜赶工,欲架起一座飞架大河南北的桥梁来改变这单调的色彩,打破这永恒的沉寂。是的,只有我们,在这片荒原之上。
“她带着相机呢,是不是要给我们拍照啊?你看我的帽子戴正了没有啊?”位于九号墩下边几个正在往挂蓝上吊水泥灰的农民工兄弟的对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嘿嘿,戴得正着咧,你看我的帽子戴正了没有?”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农民工兄弟憨厚地笑着问我:“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吧?”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我点了点头:“行啊,拍两张吧。”
我爽快的同意了,倒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笑容。为了让他们更自然一点,我说道:“我只拍工作照的。”他们点头说好,然后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我随意拍了两张,就收起相机准备走。其中一个农民工兄弟很不好意思的问我:“你是记者吧?我们的照片能上报纸吗?”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只是很随意地拍了两张,并未用心去捕捉最佳镜头,没曾想,他们希望能够上报纸。
我的心轻轻震颤了一下,仔细地看着那几张满是尘土的脸,认真地点点头,说:“好,我再拍几张,刚才的没拍好。”这一次,他们更加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往吊钩上绑东西的手臂似乎更加坚强有力了,我迅速捕捉他们每一个动作,虽然他们做的只是苦力而非技术活,但是他们同样充满被认同、被关注的渴望。我拍得很认真也很用心,因为这座宛如龙盘虎踞的大桥就是他们一石一灰一方一寸用辛劳的汗水和磨出老茧的手筑起的,我不该忽视他们的平凡,在这艰苦的施工工地上,每一张脸都值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