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工地工作时,我有些许失落,是因为当时受不了刺耳的钻机声,工地上沙尘暴似的天空,工人们粗俗露骨的语言,没有隐私而言的集体宿舍。
我是个安静的性子,我的理想就是能每日端坐在电脑前写字,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安安静静想写字到几点都可以,想写多少都可以,没有人管我。可工地对我来说就是战场,SNAN型泵、SY—2型钻机、泵车、沙石料车、挖机……各中武器,声如击鼓,一天十二小时或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战斗。
第一次到工地,工地上正在紧张地挖土方、打隧道、筑桥墩,气势磅礴的施工场景让我深深地震撼。离得很远便可听到工地上机声隆隆,工人们开凿隧道的声音;登上高处俯瞰面前,可以看到笔直的墩柱拔地而起,高高耸立,像一尊尊庄严的神像。继续前进,经过几百米路基,在山峦的环抱中,狮子岩特大桥工地热火朝天;再往前望,极目之处,隐约可以见到半山腰上的尹家湾隧道洞口。
刚到工地时跟同事们午饭时聊闲篇,高谈阔论,天南地北,聊得最多的,就是工地遇到的人和事,我第一次上工地时,听到他们谈起自己在工地的逸事,颇为羡慕,自己却没什么故事,只能带耳朵听就行了。后来,去工地次数渐渐多了,我也有了谈资,能起劲地谈上一个或两个乃至三、四、五个的人和事,我俨然也是个话匣子了,哪桩事都知,哪个人都认得。
对从失落到喜欢工地的转变,我自己也吃了一惊。受不了钻机刺耳的声音,可有时听不到了,反而觉得空虚,甚至会在梦里听到,却发现钻机声动听悦耳。受不了工人们粗俗露骨的语言,可每每看到几个憨厚的人席地而坐,谈着那些所谓粗俗露骨的话时,露出的纯真的笑容,却发现那是最美的笑脸。明明受不了工地沙尘暴似的天空,可看到昏昏沉沉的天空里隐约透出的忙碌身影,却发现那是庄重神圣的画面。
因我才疏学浅,总是写不出测量工人拿着测量仪时如圣者般庄重虔诚的样子,表达不出工程师拿着工程图挥洒方遒时的坚毅和认真,,无法描述工人们想家时瞭望远方时的悲伤与期望。看工人们在太阳下忘我的工作,我却只会用干工作个字形容。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这份工作。可书记在我的文章后这样评说到:“不错,要继续透过你这只笔,把外赴施工人员的辛苦以及感人的故事好好写出来,哪怕写得没那么生动,哪怕言语朴素,但总会感动一些人的,因为,有一群这样的人,存在这个世上。”
书记说“有这样一群人真实存在着”。正是这句话打动我的心,让我舍不得放弃写作,舍不得放弃写这群真实生活在工地上的我们。
写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看压力表戴安全帽穿工作服的人们,戴着还有水泥残迹手套的人们,认真邦扎着钢筋的人们,铺着模版的人们,测量放线的人们,拿着钻机钻孔的人们……他们在黎明,天刚破晓,地平线的那一头,微微露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