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工地气质最相配的,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狗。但世事难料,猫咪已经来了,配不配也就不那么重要。就像最初,我觉得称赞食物“好吃”,得发标准的翘舌音,好听,才匹配我为祖国基建事业四海为家的身份。说家乡话会显得很土包子。但是常年混迹工地,在外四处飘荡,如果突然听到有人说“好qie”(家乡话“好吃”的发音),我会觉得很可爱,很亲切,很感慨,而且这句话的可爱程度和我在外飘荡的时间成正比。
我知道上课铃声会响,下课买的冰棒便只能速战速决,在挣扎中一口吃完。那么同理,对于小狸之死,即便我如何挣扎,都必须要放下释然,接受它的遭遇是偶然中的必然。
小狸,我给猫起的名字。它是只很普通的猫,普通到我带它去打疫苗,别人都说不值当的。捡到它时,小狸还小,前腿伤得很重。我记不清海明威哪本小说里提过,所有流浪动物中,猫最爱干净,大部分流浪猫比流浪狗干净得多。小狸尽管有伤,但当时看起来仍很干净。
和它一起生活一月有余,尝试了第一次给猫洗澡,剪指甲。令我最开心的,是我晚上看书的时候,它会安静地卧在我腿上睡觉,但有时候我需要写笔记时,它就不老实了,总是伸出爪子想打掉我的笔杆。
某日不知它从哪儿给我带回只老鼠,我其实很怕老鼠,叫阿波(室友)赶紧丢掉。小平同志曾说不管啥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如此看来,小狸是只好猫。
它走的原因有些突然,就和它来时一样不期。那天加班到后半夜回来,看它待在窝里一动不动,不以为意,身体疲乏就去休息了。第二天才发现它被不知什么野兽咬了,肚子上有很清晰的犬齿的齿孔。想来是工区这里地理位置很偏,偏僻到山林间有野兽出没。
我着急地四处打听兽医,但只找到一位只会替猫做绝育的医生。情急之下,我只得自己给它上药换药。那段时间它很痛苦,坚持着撑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走了,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难受还是解脱。
来这工作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小黎,我更不愿、也不想再失去这个小狸,但终究是都失去了。我可能对那陪伴的旧时光还存着不少怀念,借以此文告慰,愿小狸在彼岸安宁祥和。
奚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