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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大衣——蒋红梅

发布时间:2015-09-07阅读次数:
“喂,做什么?”
那个电脑我怎么看不了电视, 不出人像?”
唉……”
 当我在项目部上班时,爸又不在家时,妈偶尔会打给我这样的电话。可我该说什么,能怎么办呢,看不见触不着,询问一番前因后果,每回大概也是得到开机重启的结果。
 我是乐意接到她这种电话的。它足矣说明近来家中无事,她也闲得下心来看电视了。我能避开她对工作情况的打探,随意问问她正看的剧,打哈哈地给她推荐两部,还有的好处就是,省下我给她电话了。
 我时常忘记给她打电话。这忘也不是指压根没在心头想过,就是总拖延着,这拖延也不是因为不愿意,许是不知从何说起。总是在我突然想要给她电话时,有另一股想法尾随——等等吧,等会没事再说。当一日之事终毕时,她也可能休息了。那,下次吧,心底想能给她留出多点的闲适的时间,好好让她说说自己,说说爸,说说表弟表妹,还有别的人与事。
 我们不会像好友一般彼此探问, 时常聊天,相约见面,尽兴开怀, 也不同恋人一样朝思暮想,耳鬓厮磨,更多时候,我们可能就如“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一般,彼此无声牵挂。
时间像突来的飓风把我从她身边抽走,然后将她弃置于空荡的房屋,在那里成为留守者。这么多年里,屋里头只有一年一度的热闹,进出吵杂半月余,继而归于沉寂。有一次临时回家,吃过饭在客厅的木长椅坐下后觉出手上有薄薄的灰尘,我大声笑嚷着:“你还说我懒,怎么椅子上都是灰也不擦?”她只讪讪答道家里平日都没人。忽然间我也怔住,不知怎样接过这话。“出去走走,散散步吧。” 若在往常,我可能就拒绝了,这次起身默默穿戴好随她出门。并肩走在路上,她开始闲话琐碎。夜幕四合,望向街道两旁灯火通明的楼房,那么清晰笃定。外面的世界虽然凉风袭人,屋内却可能更清寒,一个人在外吃饭自然孤单些,留下的两个人灯下隔桌相对无言会不会更寂寞?回过神,她仍在絮絮叨叨,手一动,才发觉我的手原来一直无意识地挽着她的手。
探亲回家时,她都会让我帮拔白头发,我总是拔一会就不耐烦, 她便开始翻旧账——她希望我像张家女儿一样乖巧嘴甜,黄家女儿一样博学多识,庞家女儿一样娇俏美丽,可我却都不及,她忿忿道:“都说‘生儿不知娘辛苦,生女才知父母痛’,怎么你就那么孬,喊你做点事情都叫不动,就知道回来麻烦我!”我乐得自在,“有我麻烦你还不好啊?”看我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她也只能每每作罢。
一日吃完午饭坐在客厅看电视,为斜躺着舒服些, 我便把脚放在她腿上。未及我反应过来,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指甲钳就要帮我剪脚趾甲。太久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使我本能地把脚缩了缩,不知她是否察觉出来……心里看着她的动作,虽然我仍让自己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眼眶却有些发热。脑子里有些东西在飘荡,我开始怀疑自己,在将来,在她老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将爱放在这么自然的动作里。
时间逃遁之迹,细印在她渐渐无光的额上,散落在我们不断拉长的分离里,我只有不断变强大,强大到不管她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能及时出现,给予她依靠,就像儿时学步之际她对我一样,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恐怕是做不成了,如果可以,就让我成为她的军大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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