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航文化

shipping culture

二航文苑

首页 二航文化二航文苑

绳痕深处

发布时间:2025-09-22阅读次数:

第一次见到了“航工桩5”。这艘服役超40年的老船,并没有显现出老旧破败的情形——船上的桩架和设备虽有些斑驳,却被新做的油漆保养得极好,红白相间的漆层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楼梯上的防滑纹被岁月磨得温润,让人踩上去格外踏实。远远望去,它像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静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等着迎接新的拖航旅程。

船上的老袁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匣子”,手上的活儿不停,嘴里的话也不断。每次打桩锤成功锤响,他就牵着油门绳凑到我身边,操着一口我听不懂的方言,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船上的老规矩、老故事。直到对讲机传来“停锤停锤”的指示,他才猛地坐起,身体后仰,用尽全身力气拽住绳子。当柴油顺着回油阀流回油箱,打桩锤停止轰鸣,老袁便转过头,点上一根烟,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得意:“小熊啊,不是我吹牛,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是拉油门绳子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要不来试试,恐怕就是使出吃奶的的劲儿,怕是不得哦!”

年轻气盛的我自然不服,心想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难道还比不过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于是毅然接下下一根桩拉油门绳子停锤的任务。可真到实操时,当听到对讲机里“停锤停锤”的指令,我猛地拉紧绳子,后仰降低重心,却因不得要领,突然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老袁见状,迅速上前拉紧绳子,待打桩锤渐渐停歇,他又叼起香烟,半眯着眼笑道:“小年轻,现在服气了吧。”

有天晌午,桩锤作业完毕缓缓上升,我蹲在栏杆边看着油门绳,防止打结,突然发现嵌在铁板上的导向铁钩闪着冷光,原本浑圆的钩槽被磨出半指深的凹陷,宛如一道岁月留下的伤疤。“袁师傅,这钩子快断成两截了,怎么不换新的?”

老袁叼着烟走过来,眯眼瞅了瞅,“这道痕啊,估计都有好几年喽。我头回上船那年,这钩子才换的新,眨眼间都磨废三个了。”难以想象,这普普通通的麻绳,在日复一日的摩擦中,竟能将钢铁咬出缺口。我望着铁钩上那道深痕,恍然领悟,课本里“水滴石穿”的道理,早已融入航工桩5的血脉之中。

自那以后,我便将铁钩上的深痕刻在了心里,沉下心跟着船上的师傅们学真本事。曾经动辄言弃的样子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船舶设备较劲的执拗。多少个深夜,机舱工具间的白炽灯映着孤影,我对着高压油泵反复拆解,指尖沾满油污却浑然不觉。直到将高压油泵成功组装完毕,并且试压正常,才带着满手油垢返回寝室。技术的积累如同船舶的锚链,不仅让船舶维保的手法愈发娴熟,更拽着我冲破了恐高的桎梏。当第一次站上距甲板60米的桩架平台时,每一次移动都格外艰难,而如今已能单手攥着扳手,在钢结构架间如履平地。

又一个新船员上船的日子,阳光洒在甲板上,照亮了那根熟悉的油门绳。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好奇与忐忑,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我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小伙子,想听听这根油门绳的故事吗?”(熊梦根)

企业信箱Enterprise mailbo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