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怀疑过厦门的美,尤其是厦门的海。
作为一个从小在川渝群山里长大的人,厦门的海让我印象深刻。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这片海不是那种惊涛骇浪式的壮美,而是一种带有南方特有的柔情、温婉的美,是会呼吸的,是会随着季节变化着的:春天温柔,夏天热情,秋天深邃,冬天沉静。
破晓时分,潮水浸过海翔码头的堤坝,那声音不像是撞击,倒像是母亲轻拍婴儿后背时的呢喃。晨雾洇染的海平面上,“二航卓越”擎起钢铁双臂,准备将厦金大桥的又一个预制墩台吊装到位。往来船只犁开绸缎般的波纹,偶尔有几只白鹭掠过水面,倒影在平静的海面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到了正午,海水呈现出了纯粹的蓝,远处钢铁森林在热浪中摇曳,焊枪溅落的星火如同三角梅的落蕊纷纷扬扬。打桩机的夯声应和着浪花涌动的节拍,摘下护目镜的焊工睫毛上凝着细小的盐晶,钢筋工的安全帽带勒进古铜色的皱纹里,起重指挥手套上铁锈斑驳着,技术员留在图纸上的温度,这些是这片大海颁发的勋章。
我最爱的还是黄昏时分的海。夕阳西沉,整个海面便燃烧起来,在近处是耀眼的金红色,渐渐向远处过渡为深沉的紫蓝。装载声、敲打声、电焊声在海上此起彼伏,演奏着一首金属与浪花的交响曲。暮色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撒在大桥建设者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镶上金边,一直延伸到粼粼波光中去。潮水褪去,钢管桩上浅浅的水痕,都是他们流向大海的汗水。各个施工平台的照明灯次第亮起,像一串珍珠项链悬挂在海面上,闪耀着不知名的美丽。
夜间的海则是神秘的。月光洒下,形成一条银光闪闪的道路,从沙滩那边一直延伸到了海的另一边。交通船依旧行驶在这片静谧的大海上,划破浪花,迎接前来交班的人,晚归的人踩着夜色走过,用劳作一天的身影划上这一天的句号。
因此,我从未怀疑过厦门的美。那些在挺立在钢筋铁架上的脊梁,被海风雕琢出沟壑的面庞,常年浸泡在咸涩湿润空气中的工装,构成了最美的风景。他们的皱纹里刻着海风的故事,他们的掌心里握着岁月的痕迹,他们平凡而坚毅,把潮声缝合成同一片蔚蓝,用双手托起了属于这座城市的别样色彩。
厦门的美,是如此真实,如此动人。(张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