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树
唐琳莉

 
    婆家院子里栽有两株橘子树，约两米高，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当问起老公这两株橘子树的来历时，他总是千言万语滔滔不绝，因为这是他父亲1980年栽下的，算起来已有30多年的历史了。
    初去湖南，在那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分列于庭院两旁的橘子树下，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公公婆婆。两位老人不善言辞，冲着我们憨厚的笑着，带着担心对我们招呼不周而略显不安的神情，在果实累累的橘子树下愈发显得敦厚实在。我喜不自禁地摘下一个橘子剥开，将汁水饱满的橘瓣送入嘴里轻轻一咬，顿时香气绵延，清甜无比。老公抚弄着枝干上的叶片感慨道：当年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大学报到的那一天，父亲就在这橘子树边为我收拾着行李，用一根扁担挑了10里路送我上车，那时的橘树还是棵小树芽呢，如今已是硕果累累了！我笑着指着橘树对他说：“这枝干就如同你的父亲母亲，而这些树枝就如同这个家族的子子孙孙，这些果实就是你们一代又一代人辛勤耕耘的收获。瞧，这个家族多兴旺啊！”望着满树橙黄的果实，公公和婆婆也开心的笑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与老公分别在不同的工地工作，路途遥远，相聚机会较少，只能偶尔抽时间回家看望公婆。每每还未走到家门口，就已闻到空气中散发的淡淡橘香，老两口早早便站在橘树下迎接着我们的归来。那几天我总喜欢和老公还有公公婆婆搬出几把靠背椅，在橘树下围坐一团，谈天说地，金色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温暖极了，满树的果实在阳光的沐浴下闪闪发亮，耀眼夺目。引得我总是忍不住伸手摘下一个来，老公总笑着说：“看来你不把这两棵树上的橘子吃完誓不罢休啊”！我充耳不闻，依然埋着头大快朵颐，引得公婆笑声连连。到了临走时，公婆还会摘下许多橘子，将我们的包塞得满满的不留一丝空隙，并反复叮嘱我们要注意身体、照顾好孩子，好好工作，不要挂念他们。
    去年，公公去世了，我和老公接到消息后急忙赶回。依旧是橘香四溢的季节，只是树下已没有了往日等待着我们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树上的橘子也稀稀落落的，比往年少了许多，老公说或许是被往来的人摘去了吧。我默默来到树下摘下一个剥开放到嘴里，依然清香，依然甘甜，只是心中陡增了一份失落与苦涩。正值深秋时节，风寒夜凉，每日的清晨，橘子树下满是飘落的枯叶，拿起扫帚刚打扫完，一阵寒风吹过，树枝摇曳，一阵沙沙声后竟又飘落了一层，怎么也扫不净了，抬头望着稀疏的树枝上零零落落挂着的几个橘子，不免黯然神伤。婆婆走来安慰我说：“不用担心，这橘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只要有阳光和水分，来年同样会结出满树的果实”！
    一年后，我和老公带着儿子再次回婆家，远远地望见那两株橘树，似乎比从前更加茂盛，满树黄橙橙的橘子，在阳光下如散落的水晶般闪亮夺目。儿子急不可耐地往院子里奔跑，望着他朝气蓬勃的身影，我感到某种力量在不断地延续着，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