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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

发布时间:2010-10-09阅读次数:

庭院深深深几许
曼曼

    我家隔壁是一座荒废很久的庭院,每次路过,里面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和野草都透着一些凉意,让我总情不自禁想起: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被前人用滥的诗句。春天的时候,院子里靠大门的地方有几株我不认识的花树开得繁华似锦,树下是一地残落的花瓣。我曾经在早春的时候见过黄浦路街心公园的白玉兰花,预示着春的讯息,而这个庭院中的花,似云似雾,在寂寥无人的地方盛开得如此忘我,其实也不失为另一种生活的情趣。
    庭院正中是一栋三层的洋房,外墙刷着黄色的漆,风吹日晒,显得陈旧不堪,随处可见班驳的痕迹,但高大厚实的木门和门后难以预测的深幽,却显示着曾经的繁华,真真是时光抛人容易去。大门边的大理石上清晰地雕刻着——法国领事馆这五个大字,而这栋破旧洋房的历史,可以上溯到19世纪中期,那时的汉口江滩,被各国的租界所分割,法国人曾经将此地做为领事馆,建成后遭遇过一次大洪水的侵袭,其后又重建,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这栋古老的建筑作为法国领事馆的身份才被遗弃,到了现代,居住在其中的人物身份始终是个谜。
    如今,庭院大门随人随时可进,门口一个哨亭形同虚设,庭院里杂草荒芜,房子上歪七竖八安着空调,偶然单独进去,望着高耸如云的棕榈树,会感到其状莫名,转到房屋背面,则经常可以看见三楼阳台上一排排没有上弦的小提琴,一条狗被栓在楼背面的房子前面,看到人,就警惕地站起来,一只不知名的鸟,安静地用爪扣着身下的枝桠。都说年华易逝,红颜易老,其实对于建筑而言,岁月何尝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有几座建筑,能如长城、故宫般永垂不朽,纵使这样保护,长城的绝大部分,其实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现代都市文明需要的仅仅是摩天大楼,对于点缀城市之中的古迹,似乎早已视而不见,只不过,高楼的寿命实在有限,能流芳的更是少数,轰动的,也往往是出其不意,失去了旧时建筑带给人的美感与安定。有时看着我家隔壁这处已一百多年的建筑,虽已荒芜,但繁华之后的孤独更添寂寥,如同经历了大波折之后的人生,平静之后的笑容更令人心悸一般,令人难以忘怀。
    美好的建筑和美好的人一样,神情中都是寂寞的,因带了这样那样寂寞的表情,才会在时光退潮的时候,如同贝壳,牢牢扣紧在沙滩上。记得以前大学里的人文学院,是一围矮小的木楼,为什么要说它是围,因为这个学院修得如同北京的四合院,周围均是三层,木质结构,走廊楼道曲折迂回,上课的时候若走错了一个转弯,便半天找不到地方,因为时代久远,楼面踩上去总是发出咿呀的声音,微微有些摇晃,走在这样的地方,经常会凝神屏息,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到另一个时空去了。可惜的是,后来这座楼被拆掉重建,在它的基座上,起了一栋高大的楼,所有玻璃都是绿色的,晚上的时候,隔几里都能看到通明的灯火,但这种沸沸扬扬的感觉,始终及不上那栋古老的木楼带给人的宁静之感,我记得,那一围楼房中央,曾是几株姿态清雅的花树,每到春天的时候,便绽放出一蓬蓬团一样的花球,一群群蜜蜂围着转,学生们穿梭着行走在树下,让人顿生花间少年共相伴之感。好的建筑其实就是一种时光,伫立在这样的建筑身边,会感觉时光在穿梭,而我们却不在其中。有好多次,我都会遥想,百年之前,这里的人,会以什么样的笑容行走在房屋周围的林荫小道上,在楼上的厚重窗帘后,又会以什么样的神态凝望盛开的花树呢。
    我没去过日本的京都,听说那里的古迹与樱花相互映照甚美,是一座躲过了原子弹和现代文明大拆迁的城市,我没去过柬埔寨的吴哥窟,听说那里人佛相通,那种古老与神秘令人不敢随意仰望和嬉闹。我所到过的地方,不管是高速公路边千篇一律的乡间房屋,还是大都市里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摩天大楼,几乎没有一处带给人或庄严或肃穆或精巧或古朴的美感。不过我行走的路很少,所以不能随意下结论,只是觉得,古老优美的建筑如同时光一样,若能留住,哪怕让它寂寞的开放在春日的枝头,也是一种现代城市另类美的存在。只可惜,我们身边,这样的建筑越来越少,仅存的,也是我家隔壁那样的迟暮美人,寂寞空庭春欲晚,最是时光留不住。留不住的,不仅仅是我们的时光,也包括那些本能挽留住时光的臂膀,因此,我们能做的,仅仅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欣赏挽留身边美好的事物,也算是,为时光做了一些贡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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