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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母亲二十儿

发布时间:2010-06-28阅读次数:

四十母亲二十儿
李安辉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在二航局一公司实习已经一个月了。离开校园的温床,来到一个全新的生活环境,我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激动和憧憬。然而,从校园里的“沙盘推演”到岗位上的“真枪实弹”,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无所适从。但是,只要一想起我的母亲,想起她给我的教诲,我的心就能慢慢平静下来,我会认认真真地向领导和同事请教,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项工作。
    母亲生下我时尚不满二十,是早生,为此,我家没少交罚款。后来有了一个妹妹,是超生,我父亲不免又写检讨又交钱。那年,我父亲扬言还要生三胎,结果被乡政府当成已生三胎做了处理,被抄了家,连晒在晒席上的花生都被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抢走做了“罚金”。三胎自然是没有生成,可家里从此一贫如洗,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了。有人开玩笑说,我们兄妹是高价买来的,真是一语中的。
    我是决计不敢低估了自己的价值的。在我的身上,除了贴满了一张张白纸黑字的账单,更多的是父母的血汗。从我懂事开始,父母就没日没夜为我们操劳着,到现在,每每闭上眼睛,那远去的一幕幕重又浮现在我眼前,那么新鲜,那么明晰。那股股温暖的泉流,从五脏六腑一直涌上脑门,伴随着一阵阵清晰的痛楚,化作一泓热泪淌在枕头上。
    九十年代初的中国农村还很贫穷,尤其像我们那样三不管的山沟沟里更是如此。那儿的人,一生下来就决定了他今后的命运。他的职业是农民,如果放在现下的潮流中去考虑的话,还可以在后面增加一个“工”字。然而,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却并没有多加了一个字而变得顺畅起来,那种深入到了骨子里面的黄土气息,从不因为外界的所谓翻天覆地而发生改变,而逐渐消失。
    那时,我们家分得三亩水田,几分旱地,平均到每个人,才九分地不足,且全是靠天吃饭。我们那里的规矩是,每到农忙时候,不分男女老幼,全家都得上阵。我和妹妹都是被父亲强拉去的,三五岁的小孩本来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办法,一家人一年的生计就全靠这两季的收成了。特别是“双抢”时节,头顶烈日如火,脚下泥水如汤,我和妹妹要么忙着割稻子,要么把割倒的稻子送到父母手中去脱粒,一天下来,茶不知喝了多少土碗,衣服不知汗湿了多少回,只知道到了晚上,脚全泡脱了皮,只能踮着脚走路,全身酸得更是动弹一下都疼不可止。有时温度太高,母亲心疼我们,就让我们在家里做饭,洗衣,放牛,她和父亲却没有好好休息过,每天早出晚归,从不间断。如果哪天饭没有煮熟,父亲照着我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打得我脸上如开水泡过一般,一下子红了一大片,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地一颗一颗滴落下来。母亲总是给我擦干眼泪,自己生火将没熟的饭又蒸上一回。如今,我能做得一手好菜,全是当年强化训练的结果。
    我上学之后,为了应付高额的学费,我家新养了两头母猪。这样一来,母亲的担子陡然间增加了很多。除了每天的家务和农活,还要伺候两头母猪,一年四胎猪崽,大大小小几十口,忙得连影子都跟不上她的步伐。不管是寒冬腊月还是春暖花开,母亲吃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喂猪。特别是猪崽快出栏的前十天,母亲每天都必须清早就起床,煮一锅白米粥喂了猪,然后再下地干活,回来后才能做早饭。等到我们吃了早饭去上学时,往往都已经上了一节课了。
    四个人,几十口猪,三亩地的粮食本来就不够,每到春天,母亲都要带着我们到田野里去,一边放牛,一边扯猪草。哪些草有毒,哪些草没毒,哪些草猪吃了长得快,哪些草猪不爱吃,母亲都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一遍又一遍,直到我们的小脑瓜子记清楚了为止,而我和妹妹总是展开赛事,看谁扯得多。到了暮春时候,各类野菜都长出来了,母亲常常挎着一个竹篮,拉着我们去挖野菜,野葱、荠菜、鸡冠菌、小竹笋……回来之后,我们娘儿仨又七手八脚把野菜都洗干净,第一餐吃新鲜的,剩下的就切成碎片,晒干了装在坛子里,到冬天没蔬菜吃的时候再开坛。吃着各种各样的野菜,心里甭提有多开心,多少年来,我一直忘不了母亲炒野菜时溢出的清香。
    上大学之后,自己能挣钱了,父母的担子才算稍稍松了些。这几年来,母亲一直在一个塑料厂做垃圾分类,拿六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然而,母亲对我的关怀,却并不因为我的远离和独立而有一丝一毫的减少。每次通电话,母亲总是简要问问我的近况,三言两语中,不知包含了口讷的母亲和她同样不善表达的儿子多少情感!前年,母亲四十岁,我二十岁,因顺路,我曾去她上班的地方看过她一次。母亲说,我这里工作轻松,条件也不错,你要好好读书,不要总惦记着娘。我当时就没差点哭了,我的母亲竟然乐观到了如此程度!如果不是我亲自去了,我怎知道我的母亲会如此辛苦!回来时,母亲递给我一张动车票,票价一百二十几。我的母亲,为了她的儿子能舒舒服服到达武汉,居然为一张火车票花去了她一个月血汗钱的四分之一!我的傻母亲!
    前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母亲的牵挂就更多了。每次打电话来,都要问问我的病情怎么样。其实我没什么大碍,慢性胃炎而已,多调理几个月就没事了。可不管我怎么说,母亲还是不放心。她怕我最近没了工作缺钱用,又特地给我打了好几百过来。听在长沙上大学的妹妹讲,母亲常常为我的病而睡不好觉。在泪光中,我忽而明白,母亲的心是块放大镜,儿女们的小事在母亲那里都是翻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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