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之冬

邓练斌

一

    走进寂寞的冬里，如同走进尘封的岁月，听不到一丝声响。

    我只好用眼光切割冬天，如同切割一片片干枯的树皮。

    小草已经枯萎，嶙峋的怪石远远如暴突的青筋，几棵树很原始地站着，寒风早已剥光了它周身的叶子；河流消瘦不堪，弦音早已喑哑；雁踪全无，冬雪掩埋了最后一根羽毛。

    所有匆匆而过的脚步都如琥珀一样凝结在冬里。

二

    从盛开走向凋落。从繁华走向萧瑟。从热闹走向沉寂。

    在生命的四季之岩里，冬是沉淀得最深刻的一页，它以最深层的姿态出现，冷傲而纯净。春的华丽，秋的成熟；春的大喜，秋的大悲。风风雨雨得得失失宠宠辱辱之后是一片平静的心。笑看浮云苍狗，实对沧田桑海。

    一个洞悉一切的世外高人。

    冬是生命的终极也是生命的开始。冷漠的、苍白的、沉寂的，只是它的躯壳，它的灵魂仍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它会在最后一声弦音中干涸，但新的生命之河冲破堤岸的伟大时刻又要到来。

    以最简单的语言表现最深刻的思想，以最古拙的线条表现最强烈的生命张力。冬是艺术的极致，是大彻大悟的生命境界。

三

    在广袤的苍穹之下，我渴望成为一棵顶礼膜拜的树

    让我在详和的气氛中死去吧，为了另一种形式的再生。我会归化为泥土，使一朵花在春天里开得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