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韵三章

□程海涛

在《诗经》里歌唱

    在《诗经》文字的丛林中，站在草地上，我望着远处的沙洲，突然就想起你。这种想念就像一只惊飞的白鹭，振动的翅膀，划动了满天的寂寞。

    在小溪边上，溪流带来了你的影子，还有初春落下的花瓣，就点缀在你的罗裙上。溪水清且涟兮，每朵小小的浪花，都像你采薇的手。

    我的爱人，你的忧伤的眼神呢？还有那揽起月光的手，轻轻敲着我的额头，像那些嫩绿，悄悄布满对面的山谷。我的衣袂在飞舞，向着那春风的方向，向着无尽的黑暗中。

    我即将远去，身后杨柳依依，不知哪一枝是你的纱巾。远处蒹葭苍苍，天地一色，长亭更短亭，不知何时是我的归程。 静静的河床里正唱着归来的颂歌，我回来的时候，你是否会在霏霏的雨雪中，为我温一壶老酒？

梦回唐朝

    梦回唐朝，我的路是一枚银杏叶子。它飘呀飘呀，我的思绪就像叶子上的脉络，落到大唐每个拈花微笑的角落。

    冰天湖影里，我是一张强弩。在天山，在塞北，大风起兮，大雪满弓，大河落日，射程是无尽的寂寞。在流金的沙漠里，与我一起飞翔的，是那道孤烟，是一声胡笳，是一缎丝绸，是一个西行的僧人。

    在江南，在如花的岁月里，我又是二十四桥的明月。谁的声音有我这般柔美，谁的慵懒似我这般无力，谁的剑器如我这般摇曳，谁的琵琶又有我这么抒情？我最终还会落入当涂的江水里，投入那位大醉诗人的怀抱。

    我可以在那里一直等你，在灞陵桥边的柳树下。我可以为你摘那些荔枝，可以到你家门口讨碗白水，可以和你一起去剪西窗的秋风，可以和你一起倾听李凭的箜篌，可以和你去做彩凤身上的一双翅膀，更可以把所有的爱恋写上红叶，让流水送到你的身边。

    谁能制止我无望的梦想哟？我的唐朝在无边的黑夜中，用美丽的歌舞击伤着我，透给我深深的叹息和忧郁。而只有你的爱，可以带我穿越时空，到达那个杏花春雨的村庄。那里没有战火干戈，生离死别，有的是葡萄美酒，人面桃花，还有那和你一起散发着幽香的，千古诗篇。

家在宋朝

    我的家应该在北宋。那是一个尊重文人的朝代。我应该在太湖边上修座院子，四周种满竹林，倾听着日子就如竹叶纷纷落着，一片又一片。家里应该有小楼，可以凭栏眺望，可以看见远处的树林和寒水，可以经常感叹“平林漠漠烟如织”。家的院子里左边种上梨花，右边种上梅花，既有“院落溶溶月”，又有“疏影暗香来”。还必须有一个漂亮的侍女，可以搀着我去看后院的菊花。院子里还要有石桌石凳，可以和文人朋友下棋行酒令。重要的是有一个美丽温婉的她让我想着，让我天天盼隔墙的花影，让我日日看微雨中的飞燕。我还必须养一窝兔子，因为我知道她喜欢。她迟早会用沾满清辉的玉臂，抱起我和那白色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