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怀念

□潇洒哥

    鱼儿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翻看毕业纪念册。那些有些发黄的扉页里，散发着一丝淡淡的桂花香。“老五要来”这个消息着实让我有点意外，惊喜之情难以言表。五年多了，毕业后我和老五一直没有见过面，也从未通过电话，尽管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鱼儿老三，我老六。大学时老五是我们院的体育部长，虽然身高勉强达到165米，但在篮球场上却有“弗朗西斯”的美誉，刚跨进校门便被选秀进入院篮球队。球场上他永远是那么英姿飒爽，他总是在最关键时刻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如果不是身高所限，恐怕追他的女生要从校门口一直排到汉阳门。每次打完球后，我们总要一人买一瓶5角钱的校产汽水，在碳酸的强烈刺激下，沙哑地哼着那首《沧海一声笑》，身后散落的是一串串爽朗的笑声。

    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听到过老五的消息了。遥想当年，他是令人羡慕的，班上唯一一名被省委组织部选干的幸运儿，临毕业时又火线入了党，后来听说他被下派到省里最偏远的郧西县实习，同学们还开玩笑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再后来偶尔听到他的消息，多是些关于他下派驻村干部时做计划生育工作的一些奇闻趣事，还有大学时代的女友跟他分手了的小道消息……那时本想打个电话安慰安慰他，不过因他换了联系方式，最终不了了之。最近一次听说他是去年4月1日，谈及他为在基层实习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到省委组织部闹了一趟，准备辞职不干，不知道是不是愚人节的玩笑。

    到鱼儿家的时候，其他几个老同学都到了，老五也来了，没有拥抱，没有喜出望外的眼神，只有象征性的握手，这似乎很有点意外。寒暄了几句后，居然很难找到共同的话语，老五说他要在省委组织部培训三个月，是陪领导一起来的，接着又讲了一些培训中无关紧要的花絮，我们静静地听着，偶尔会插上两句。老五那满口的十堰方言一如他依然清秀的脸庞，离我们很近似乎又很远。

    吃饭的时候，鱼儿照例开始劝酒，我们也跟着随声附和，一口一个“县长”地劝老五多喝一点，他只喝了一杯啤酒，就再也不喝了，“你们怎么劝我也不会喝”，老五用那种官场习惯性的腔调。他的态度坚决地让人感到诧异，毕竟当年也是斤儿八两的角色。我和鱼儿相视一笑，没有再劝下去了。尽管另两位女同学一个劲地打圆场，我们还是沉闷地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鱼儿提议我们到外面走走，屋外的阳光很灿烂，照的人懒洋洋的，大家一路走到汉江边。桥下有一个公园，公园里人很多，几个老人放着风筝，一群孩子欢快地奔跑着、追逐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风筝拼命地上升，几乎要脱离人的视线，却始终飞不出脚下那根线。江面上船儿来来往往，远看似乎是静止的，不一会却已经分道扬镳。我们静静地坐在河岸边，没有人提将来，没有人谈现在，不知谁悄悄地哼起了《再回首》，我们也跟着小声哼唱起来。下午四点多，老五的手机响了，说是领导催他回去，又说还有课后作业要写，我留他晚上宵夜，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推辞了，并说还有机会，培训期间有空他会来的。

    归途中，街边的小店里播放着老狼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你总是猜不对我手里的硬币/摇摇头说这太神秘/你来的信写得越来越客气/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睡在我寂寞的回忆/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你说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那次以后，老五再也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