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越千年（散文诗三章）

□程海涛

琵琶弦上说相思

    千年之前，我就在山中的溪水边，听到你的弦音。这琴声，激起了漫山的阳光，照耀着山野上的花丛，使我的心浸满了千年的芬芳。

    我的爱人，一定是低眉垂首，含羞语嗔的，只有当她和山林都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时，身边的风就吹动了头顶的叶子，就如你的琴声，柔曼轻婉，婆娑起舞。

    我的女郎，一定是穿着绿萝裙，云鬓轻挽，明眸善睐。她的琴声一定像穿过千年的白雪，静静落上我的衣襟。这些神秘的冬天，是她用琴音指挥着焰火，燃烧我所有寂寞。

    千年的琵琶呀，让所有的忧伤离别都轻轻颤动，发出风雅颂的声音。而我的相思只是一根断弦，在无尽的黑夜里，垂着清贫的头颅。

摆渡人的歌

    在汴水之上，我挥动竹篙，将我的心撑成一首等你的宋词，晴也婉约，雨也凄迷。欲寄纸笺兼尺素，奈何水阔鱼沉，霜重露远。岸上的芍药一年年盛开，零落的花瓣上，承载了多少离别的叹息？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也许明天回来”。我就在两岸之间，摆渡着沉默的等待，小船悠悠，引一条水线而去，这次第，就是你的手，静静地完成了一幅汴绣。

    河上的水车，正唱着千年不变的歌：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而你正在相国寺里，对着那颗银杏祈祷。是否正有两片叶子落下，遮住你欲泪的眼睛？

    古吹台上，箫声如咽，像我拍水的桨声。风穿过繁塔的每一面窗户，细细地包裹着我，如一层蚕茧，当我吐尽相思的丝，能否寻觅到你的香尘？

    河月波影里，我总能看见你的一片长袖，你的环佩钉铛，悦耳如春风剪柳。还有你的乌发如云呀，让我的渡船满载着，就载动了一川烟草、满城飞絮，还有这个忧郁的雨季。

开封之恋

    开封，劈开我记忆的楔子，少年的月光，涌出青春的伤口，和思念一起，踽踽爬行在回家的列车上。在每个站台，你的名字，鲜活了心灵的故乡。

    清明上河图，意境的城市构建着我三十四岁的图画，平静的色彩，是一种北宋式的纯粹。日暮乡关何处？古都的夕阳，正被你收入一幅汴绣。

    大相国寺，内心的花朵是一本佛经的重量，我相信每个诵读的人都会被花香超度成佛。虔诚是一种气质，而怜惜则是一个动词，就像轻轻拥你在怀中。

    我被一滴雨淋湿冬天，而你，正通过五年的第一封信，反射太阳的语言。我在邕南的天空下坐着，心里想着深情的宋词，如同剥一枚金黄的橙子，酸甜的韵律，淌满我的手指。

    岁末的开封，如果有雪，我一定把最美的天空，连同吟诵落泪的名字，刻在那座碑林里。让逆风的身影，坚硬如凌云的铁塔，柔软如龙亭下的绿波。

    从开封到武汉，从合肥到南宁，我中转了无数背离家乡的城市。流浪，是我心头上的一块结石，让爱情疼痛，让生活瘀肿。而你，在孤独的病情中，是我最好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