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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不绝的爱

发布时间:2022-08-11阅读次数:

外婆家在汨罗的一个小镇,从我家驱车前往大致需要两个小时,再往前便是屈子祠,虽然并不算远,却也只能在假期回去一趟。每次回家,远远的便能从车窗瞧见外婆站在门前朝着巷口张望。

小时候,我最喜欢在外婆家跑来跑去,笔直的房子,像一节一节的火车串联在一起。从屋头望向屋尾,犹如一条长长的隧道,细看还能发现有小小的尘埃在屋顶天窗下轻轻地浮动。

外婆是一个勤劳的人。她细心地照料着一块菜园,天微亮便匆匆赶去施肥除虫,摘下一大捆菜尽数塞进妈妈车里。屋后她还喂养了一些小鸡,而它们简直就是我童年赖床的天敌,一声声的啼鸣,像此起彼伏的交响乐,梦中都能听到它们悠扬的曲调。我撅着嘴,非常不开心,这时外婆就会端来一碗米粉,“起床吃早饭咯。”又细又圆的粉条弹性十足,浓稠的汤底,配上她做的腌豆角和辣萝卜,我立马食欲大开。我喜欢坐在屋头吃饭,外婆则坐在屋头择菜,妈妈依偎着外婆,就像我依偎着妈妈,从细微琐事到家长里短,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会回忆起这个画面。

外婆做饭是一绝,她种的辣椒青翠,炒进菜里更是香气四溢,愈食愈辣,愈辣愈食,欲停不能,欲住不止。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做的百叶,清淡却不失鲜甜,口感爽滑。端午前,外婆会去河边摘芦苇包粽子,清香的芦苇叶被挽成一个漏斗的形状,再将米粒盛进,芦苇叶和绳子在外婆手中轻巧的翻飞,不一会一个精致的粽子就成型了。我跟妈妈说外婆的手好巧,妈妈却只说外婆是一个坚强的人。

外婆曾在农科所棉花种植基地采摘棉花,那时没有劳保手套,工人们需要拿手捏住外壳将棉花用力扯下,再将壳中残余的棉花抠出。收获季节,忙碌的采摘使得外婆的手指甲也跟着棉花一起剥落。在妈妈的记忆中,外婆胸前装棉花的布袋永远都是鼓鼓的,大的让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也直不起身。那个时候物资匮乏,吃一顿饱饭都难以奢求,一碗面,一个鸡蛋和两块薄薄的腊肉便算是大餐了,而这些姨妈、舅舅和妈妈也只有在生日时才能有机会品尝。外婆怕他们嘴馋,哪怕是自己已经忙碌了一上午,也会在中午顶着大太阳带着他们走几公里的路去摘莲蓬菱角,或是去山上采桑葚。

后来外婆又去了砖厂,将砖坯一块块垒起,再用板车拖去晒干。繁重的劳作让她即使是冬天也汗流浃背,她的头发经常湿漉漉的,汗水将她的衣服浸湿,又在地上凝聚成一滩小水洼。而为了增加收入,外婆还会利用空余时间做毛毡,当时为了保护砖石,下雨时需要将稻草编成毯子将其盖起,粗粝的稻草经常将外婆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2017年,外婆病倒了,妈妈也在医院同吃同住了两个月。外婆的病很重,癌细胞让她的肝几乎化成水,不断堆积在腹腔,为了将这些水导出去,她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小洞,用一根管子引流,每次医生护士来检查时,妈妈都会躲到病房外,不忍多看。妈妈说,外婆很痛,夜里她总会无意识地哼出声,妈妈便也整夜地难受。为了不让导管移位掉落,外婆需要平躺着,妈妈则会给她按摩,边按边流泪。外婆很瘦,人小小的个子显得病床那么大。

外婆去世那年,妈妈憔悴了很多,头发也开始花白稀疏。我第一次觉得时间在神采飞扬的妈妈身上留下这样重的痕迹。妈妈总是念叨着外婆,想吃在她儿时外婆做的茄子蒸饭,将茄子剁成块或撕成条与米饭蒸在一起,一揭开盖便是扑鼻的香味,这本是外婆节省时间的做法,却让妈妈一直想念。后来,妈妈开始自己学种辣椒,做辣萝卜,但她总觉得没有外婆做的好吃。再到后来城市改造,外婆的房子拆迁了,记忆里的火车房也离我越来越远。

今年,偶然一次谈到车的话题时,妈妈突然翻出来一截红绸,我问这是什么,她说这是当年她买车时外婆特意带去寺庙里开光过的,绑在车上寓意平安,等我买车了也给绑上。我看着这截长长的,仿佛没有止境的红绸,只觉得它就像外婆的爱意一样,绵延不绝……(吴舒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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