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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奶奶一起吃的“豆花儿饭”

发布时间:2022-04-08阅读次数:

1998年的夏天,重庆长江边上一座古老小镇的卫生所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喊,我出生了。听母亲说,当时奶奶抱着我嘴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2000年的中国正处于经济腾飞的前期,各个行业欣欣向荣,需要大量的青壮年投身于发展中,在这样的浪潮下,父母把我交给了爷爷奶奶抚养,他们则前往很远的城市打工。奶奶跟我说,爸妈走的那天我在她怀里哭得很伤心。

时间就像那滚滚长江,你只能跟随它一起奔跑,却无法让它停下,哪怕一刻。我渐渐到了可以上小学的年纪,也开始记事了,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奶奶告诉我,“滔滔,你是大孩子了哦,今天就要开始上学,一定要多读点书,以后考上大学,奶奶就给你沿街放鞭炮”,“好呀好呀,那一定要放很多鞭炮哦”我背着新书包很开心地答道,可是下一刻我就体会到了记事以来第一次离别的痛苦,被老师拉着,不断看着奶奶越走越远的身影嚎啕大哭。后来才知道奶奶在校门偷偷地看着我,一直到我进了教室,她才放开手里攥着已经变形的竹篓背带。

孩子的成长,就和地里的庄稼一样,一个春天就长得老高。我记得第一次吃豆花儿饭是在一次赶集,奶奶牵着我去集市上买菜,结果刚走一个小时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随后奶奶就带我先去一家豆花儿饭餐馆坐下,看着大铁锅里热腾腾的“白团团”,我心里充满了好奇,不断地问奶奶这个怎么做的,奶奶耐心地给我说,“就是把豆子放到石磨里磨成粉浆,再装在白布里压干,然后挂在树上晾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做来吃啦”,“那回家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好!”奶奶轻轻地摸着我的头道。等豆花儿端上来,我狼吞虎咽地吃着,这第一次品尝的感觉是甜甜的,就和吃了“糖人儿”一样。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吃过很多次豆花儿饭,早就觉得稀松平常,甚至有点乏味。直到父母把我接到大城市里上中学的那天,奶奶提前一天晚上把豆子磨好晾干,就等这天做给我吃,只是这次奶奶没有吃一口,静静地看着我大口吃饭,可能是我还小根本就没想过会离开,只觉得和以前上学一样,只不过这回要坐大巴车上下学罢了。等到我坐在位置上,隔着玻璃看着奶奶时,才觉得眼睛和心口都酸酸的,不知道是不是蘸料里醋放得太多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刘工刘工,快来这边看下,边坡挖好了”,“好的,稍等。我看下管廊钢筋绑扎”,“刘工,快来……”,对于工程人来说,这样繁忙的情况早已是家常便饭。到了中午,正准备出发回项目部的我,接到了奶奶的电话,我很诧异却也很自然地聊起了天。“滔滔,你好久回来我给你做豆花儿饭吃”,我随意地答道,“要得,近期我就回来”,“还要带上你女朋友哦,让奶奶也看看”,“那肯定要带给奶奶看,好的”。等我见到奶奶是在年后了,看着她曾经还算黑的头发变得银白,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我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奶奶也会变老。这次回来我没有提前告诉奶奶,到了饭点我们去了小时候那家餐馆,换了地方,不过还是那个老板。我一边介绍我女朋友,一边给奶奶夹菜,奶奶和从前一样看着我们吃得很开心。豆花儿确实还是甜甜的,不过感觉比以前多了一些“苦”味儿。

小时候的我只想快些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吃遍父母不让吃的零食。可是长大以后,却又希望时间变得慢些,希望父母的脸上少挂些皱纹,希望奶奶不要弯了腰。每当我想挡住这奔腾的时间,却被冲得更远。我想我能做到的就是做好自己,把握当下,努力工作,但也不忘了常回家看看。(刘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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